宋书明回到咖啡厅, 林愫一脸焦急迎了上去。他犹豫几秒, 不想她跟着一并担心, 便把心中对敬阿姨的担忧隐去不提。
“敬阿姨要给我们调查的报酬, 我没有要。”宋书明说。
林愫一愣, 似是不明白他为何与她说这个。
宋书明出言解释:“这个案子, 本来想拿到了钱就转给你。毕竟最近几个案子, 都多亏你。”
林愫皱了眉头:“朋友一场,以后钱的事情不要再提。敬阿姨不容易,这次的报酬你不要, 是对的。”
宋书明点点头,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与你多客气。不知你何时方便帮我问米?”
“书晴失踪四年有余, 我一天也不想再多等了。”
宋书明四年前二十六岁, 工作四年刚刚提拔为副队长,少年得志一番顺遂。书晴小他九岁, 四年前正好在读高三, 功课繁忙, 每晚都要上晚自习。
那年春天, 宋书明刚刚破格提拔, 正是带队证明自己的关键时刻, 恰好遇上一批入室抢劫案,忙得焦头烂额。书晴心疼哥哥工作辛苦,下了晚自习并不总要宋书明接送, 时常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城西片区治安极好, 宋书明也并不太担心。三月尾里有一天,首都暴雨,又得恰逢他刚刚抓获那一批入室抢劫的劫匪,正在审讯的关键时刻。
宋书明看着窗外暴雨,十分担忧,心里犹豫是否去接书晴。八点来钟,他接到了妹妹的电话,十分贴心的说自己已在公交车站,等下坐公交车自行回家,不用他开车来接。
宋书明听说妹妹已在车站,放下心来专心审讯。十点钟的时候却接到母亲电话,说书晴一直没有回家。
“我这四年来,没有一分钟不在后悔。”时隔多年,苦痛依然丝毫不减,负疚感如影随形,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堂堂七尺男儿,心底却一直佝偻着仿佛侏儒一般,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妹妹,今生今世都没脸再站起来。
“我父母四十岁上,才有了妹妹,全家爱她如掌中之宝。”宋书明从钱包中掏出相片,林愫凑近看,照片中书晴明眸皓齿,笑容灿烂,宋书明穿着警服,意气风发的样子。她扒在宋书明肩头,笑得十分娇俏可爱。
“妹妹出事之后半年多,我爸就先不行了,强撑了几个月,临走之前抓着我的手不肯合眼。我知道,他死不瞑目,都是在担心我妈我妹。”
“可我先是丢了妹妹,后来也没能照顾好我妈。”宋书明目光定定看着照片中的书晴,继续说,“我妈在世最后一年,心里责怪我那晚上没去接书晴,到死,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前后不过两年时间,一家四口就这样分崩离析阴阳两隔,只留他一人在这世间苦苦支撑。他以前忙于工作忽略了家庭,现在就要承受孤家寡人的惩罚。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回去工作。我,对不起书晴。”宋书明淡淡的说。
林愫默然良久,起身说:“走吧,我们去问米。”
两人回到林愫家中。林愫换过一身衣服,洗干净手,一件件拿出黄符纸、铜金盆、陶瓷碗、绿豆水、阴沉木筷和一袋糯米。
她在桌前坐好,设下铜金盆,凝神静气,左手捏诀,右手攥一小撮五色糯米洒下,糯米似无穷多一般从她手中纷纷落下,在铜金盆中渐渐聚集成一座小山。
林愫深吸一口气,一把抽出阴沉木筷插在糯米山顶。
“生辰八字。”她问。
宋书明赶紧报上。林愫心中默算一番,又含过一口绿豆水,喷在阴沉木筷上。
半响,她站起身。
“问到了吗?”宋书明着急问她。
林愫点点头。
宋书明深吸一口气,连声音都在发抖:“那,她还活着吗?”
林愫定定望着他,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悲悯:“如果还活着,是问不到的。”
宋书明转过身去,他不想林愫看他现在的模样。饶是已有了四年时间,无数次的认尸,数不清的心里建设和无穷多的猜想,现在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仍像是胸口裂开一条永不可弥补的巨缝,让他今生今世无时不刻都感到,无穷尽的冷风从那缝隙中烈烈刮过。
他握紧拳头又松开,终于平复心情,转身问林愫:“书晴她,她说什么?可有说是谁害她?”
林愫摇摇头:“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她一直在看着你。”
宋书明终于难撑伪装,跪倒在地崩溃痛哭出声。
这四年来,他理智上再知道希望渺茫,却又怎能忍住不抱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有人轻轻叩门,他拉开一看,就是亭亭玉立的妹妹又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而过去的一切,都不过是噩梦一场。
可再也没有了,这样的希望。都被林愫这一刻的回答,击碎了。
书晴失踪那晚,宋书明接到母亲电话,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调取监控探查,没有丝毫耽搁。
监控中显示,书晴在公交车站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公交车迟迟不来,她神色愈显着急,终于撑起了伞走进雨里。
公交站离家并不太远,两公里多一点,天气好的时候走路也不过二十多分钟。书晴对路况很是熟悉,干脆挽起裤腿露出白皙小腿,大步踏着雨水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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