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栋老旧的家属楼下，宋子清抬头看楼道，咳了一声，黄色的声控灯亮起来，照亮了破旧的水泥墙。
他跟自己的妈妈住在这里。
上了二楼，用钥匙打开门，门也应景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往里面看，一个女人蜷缩在沙发深处。
木板门吱哇一声关住，寂静的环境发出诡异的声响。
客厅唯一一个黄色的电灯泡开始一闪一闪，好像对气氛有所不满似的，电流滋滋啦啦的声音显得格外刻意。
沙发上的女人像是被闪动的灯光吵醒了，慢悠悠地坐起身来。
宋月往门口看，满眼朦胧，看了好一会才发现是宋子清。
“回来了？”
宋子清垂下眼睛，“嗯。”
眼前的少年瘦瘦弱弱，却支撑起了几年的家庭开支。
宋月有的时候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未免内心有些松动。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是自己的累赘，送走那么多年，如今又回到自己身边。
宋子清才来的时候，宋月明显对此不满，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就这么生活下去。
跟别人吵架不顺心了，就揪着小宋子清打一顿，家务没有做好也要揪着小宋子清打一顿。
她打人的时候下手是真的狠。
偏偏宋子清紧紧闭嘴不发出一声哭闹，让宋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这几年病了，精神状况不好，身体也不好了，没有单位要她，连做服务员都遭人嫌弃。
小宋子清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硬生生把生活的重担扛了下来。
想起以前的事，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每每宋月提起这事，宋子清总是冷冷地说：你病了。
是啊，只有病了才能做借口掩饰过去的一切。
宋子清眼神淡淡的，虚无缥缈，像是抓不住任何东西一样，也好像什么也不想抓一样。
手已经搭在卧室的门把手上，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就能去。”
宋月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或许是喜悦，又或许是自己能不受眼前人的约束。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失业的几年里，宋月没有闲钱去打牌，每每想到此处，自己的身体都颤抖不堪。
为什么自己要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掌控？凭什么？
宋子清眼眸颤动，像是回忆起来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随你。”推了门进了卧室。
靠在门板上，宋子清仰起头，长出一口气。
也好，她有了工作比在家强。
只是怕又和之前一样，闯出些事端，自己又要赔钱又要低声下气道歉的。
卧室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衣柜。
走光也不好。
最好的走光在宋月的卧室，当初租下这套两室一厅，宋月进门就直奔大卧室。
宋子清也不想争。没什么好争的，住哪里都一样，都是和这个人罢了。
夜色微凉，宋子清打开玻璃窗，关好纱窗，一点点风从窗口飘进来，吹到床头的人脸上，像是抚摸一般温柔。
楼下麻将馆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棋牌的碰撞声叮叮当当，人的吵闹声也混杂其中。
真吵啊，宋子清想。
即便这样，他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晨起床，宋子清坐在床头等着迷糊劲过去。楼下麻将馆已经没什么声音了，比起昨晚的人声鼎沸，这可谓是生意惨淡。
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宋子清只好煮了一些燕麦片充饥。
宋月的房间还是紧闭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早餐过后宋子清回到卧室看书，顺便在网上看一些课程。
半晌听见客厅传来讲话声，宋子清皱眉，走了出去。
“啊，王哥放心，今天就去了……唉！好嘞…行…到时候见！好……”
宋子清皱眉回想宋月的话，才想起昨天晚上宋月告诉自己找到了新工作。
宋月挂了电话一转身看见宋子清直直地盯着她，吓了一跳。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宋月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上班？”宋子清问。
宋月顶着诡异的眼神，梗着脖子说，“是啊怎样？觉得我出去了就拿捏不住我了是吗？”
宋子清越是面无表情，宋月越是害怕。
“你想干嘛？”宋月咬牙切齿。
宋子清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单纯问一句而已，看宋月情绪不对，自己也没必要再问下去，转身就要走。
宋月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恼羞成怒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拖油瓶不想让我好，我出去了你就省心了是吧，盼着我早死是吧！”
宋子清脚步一顿，身体僵了一僵。
“我死了你就解放了对吧…我果然没猜错，我告诉你！我…我现在有工作，包吃包住有工资，不用再看你脸色了，你最好收敛收敛你的架子！”
宋子清转过身，冷冷道，“哦，房子是我租的，水电费是我交的，你的药费是我出的，你是觉得我欠你什么呢吗？”
宋月被话噎了一下，事情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你以后可以不用管我了！”
宋月嘟囔一句抓起手机钱包就跑出了家门，连带着防盗铁门都震了一震。
宋子清头疼不已，希望不要再闯祸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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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从林阿姨家出来后，宋子清直奔对面901，站在门口扭扭捏捏不敢敲门。
还记得十分钟前结束家教，林阿姨千叮咛万嘱咐要宋子清记得去901找徐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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