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钟澜清几乎要控制不住问这一句。
但他还是没有问,而是保持着沉默看着陆云岫。
陆云岫看他低垂着眼睫,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苍白,有些不忍,但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没有说出其他的安慰的话。
空气一时间凝滞了起来,空气里飘荡着无力的感觉。
最后钟澜清强撑着道:“是我唐突了。”
陆云岫抿了抿唇,摇头不语。
她转过身去,继续看远处的宫阁与花木,神情有些莫测。
钟澜清沉默了一会,还是问道:“那你今后打算如何,可有何打算?”
他想说我可以帮你,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现在说这话,大概会让云岫为难。
问题又转了回来,虽然有些不想答,但陆云岫斟酌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大概是……出家?”
“为何?”无缘无故为何要出家?以前在玄水观的时候也没见陆云岫对当道士有多热爱啊?
“陆氏是不会放过你的。”钟澜清充满了担忧地说道。
从多年前的那场论道会,他就可以品出一些陆氏的态度,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钟澜清不会认为陆氏会那么轻易改变对陆云岫的态度,哪怕陆云岫现在名声不太好。
“不一定,陆氏现在的当家人已经不一样了。”陆云岫冷静道。
七年前陆氏由她的祖父做主,现在陆氏由她的父亲做主,而她的父亲……
“可陆氏的族人不会那么轻易同意的。”
陆云岫是嫡长女,与嫡长子肩负着不同但同样重要的责任,联姻维系家族地位,几乎是她所必需要做的,陆氏族人对她期望甚大,不可能看着她出家的。
如果她的身份不是嫡长女也就罢了,还有转圜余地,可她偏偏就是。
陆云岫说:“不试一试,又怎知可不可行?”
看陆云岫执着的样子,钟澜清沉思:“之前也没见你多喜欢当道士,若是你当时表露出来,我说不定可以帮你一把,让你如愿,难道……”
难道你真正相当的不是道士,而是道士拥有的一些便利,不如说,不用成婚?
本来陆云岫身上就有一种疏离感,钟澜清回想了一遍之前陆云岫相处的点点滴滴,豁然发现,陆云岫的真实目的,可能就是如此。
他试探性的问道:“那之前裴喻的事……”
陆云岫没有理会他的试探,她不想和钟澜清也要虚与委蛇,而是冷声道:“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直接用上了“死”字,也足以说明陆云岫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
钟澜清皱眉:“是被乱军冲撞,然后……”
陆云岫没有等他的话说完,直接打断道:“是死于难产,母子皆亡。”
她神色冷酷,嘴角上扬,带着一丝讽刺,一丝厌恶:“那你又知道邱彤的母亲是如何死的吗?”
钟澜清心中有所猜测,但此时还是缓缓摇头。
陆云岫道:“同样是难产而亡。”
邱彤父亲意外死去,她母亲听闻消息受惊早产,然后一尸两命,所以邱彤才会上京投奔陆氏。
陆云岫又问道:“我父亲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她同样是英年早逝,你知道她是如何亡故的吗?”
钟澜清心已经沉静下来,他默默看着陆云岫发泄。
果然,陆云岫根本没有等他回答。
“她是在孕中被夫婿的妾室暗算,年纪轻轻便失了性命。”
“她夫婿还暗中掩盖,以图让那妾室活命。”
“男子何其寡性也,女子又是何其卑弱也。”
“男强女弱,生来枷锁,生育一道,便是将这本就繁重的枷锁再重叠上一层,一不小心,便是被压得凋零陨落。”
“我如此惜命,又安敢主动去迎来这枷锁?”
“这世间亡于生育之下的女子有多少人,亡于战场上的男子又有多少人?男子可因战功封侯,女子同样闯生死关,又能得到什么?”
“我不喜幼儿,更不喜孕育,我更畏惧痛苦。”
“阿元,我只是怕死而已!”
她生来身份尊贵,有着反抗的力量,但这力量也在束缚着她,她从生下来的那一日起,就在想着,该怎么让这力量为她所用,助她逃过生育之劫,逍遥自在。
所以她竭尽所能的铸就名声,竭尽所能的创造出其他的价值,甚至是要阿娘助她上玄水观,为她今后出家铺路。
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一场兵祸,一次夺舍,让她落到了比之前还不如的境地。
可是,这一场夺舍,也不是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裴喻之事,便是你故意算计,以期让自己名声受损,然后让家族放弃摆布你的婚事?”
“是这样吗,阿倦?”
一道声音突然地插了进来,声音里满是疲惫。
这不是钟澜清的声音。
是陆珩的。
陆云岫的父亲。
陆云岫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就看到,一行人默不作声来到了凉亭边上,将她与钟澜清的对话尽览耳底。
这群人中,有随侍,亦有邱彤,还有……裴喻和祝沉璧。
一行人抬头的抬头,低头的低头,抬头的皆脸色阴沉的看着陆云岫,低头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沉进泥里去,恨不得自己是一只老鼠,可以打洞。
陆云岫对上了陆珩,她直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眼神中有意外,但很快又恢复成无波无澜。
“不是。”她冷静的说道。
确实不是,被夺舍,本就是一场无法预测的意外,她根本就不会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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