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来到洗澡堂的时候,里面正有人在用。
高老师上前敲了敲门,确认了对方知道他们班今天也要洗澡,有准备足够的热水后,就带着他们等在外面了。
趁着等待的功夫,高老师强调起注意事项:“学校一次只供应十五分钟的热水,时间一到就会断水,所以你们进去以后动作要快一些,不要耽搁,否则没洗干净就只能忍着了。”
一群小孩端着盆,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类似于衣服要放到盆里,盆要放在哪等零七八碎的事情,简直比人八十岁的奶奶还絮叨。
高老师乱七八糟的说完,里面的人也已经洗好出来,轮到他们进去了。
澡堂很简陋,不分更衣区和洗漱区,也没有特意分男女,只是在中间很随意的砌了一堵矮墙。
进入这间很随意的澡堂后,路嘉木和俞冷王彪三个人立刻凑到了一起,快速把身上的衣物放入盆中,等待放水。
温暖的水流从喷头中喷出,抚慰了所有人的身心。
三人没有过多的体验热水的美妙,虽然读作供水十五分钟,但他们已经取出了过往实践中,即将迟到的经验,做好了五分钟就洗完的准备。
在出水的一瞬间,俞冷问了一句:“谁先?”
虽然他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但剩下两人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三个人不能同时洗头或者洗脸。如果同时被泡沫遮住眼的话,会令他们失去很多应对危机的能力。
以他们三个多年看鬼片的阅历,一旦在澡堂里被泡沫遮眼,视野之外突然出现点什么,发生点什么,是十分喜闻乐见且符合逻辑的事情。
王彪首先回应了一声:“那就我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开始用肥皂洗头,并尽量没让泡沫往眼睛里跑。
洗完头后,他又粗糙的洗了把脸。
等他们三个轮流洗完头后,他们基本也已经洗完这个澡了。
规避掉了泡沫迷眼这个心头大患,三人享受热水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男生们的五分钟洗澡术,总是这么快乐。
但是没让他们继续温暖多久,整个澡堂的水就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
澡堂里,有几个小孩身上的泡沫还没来得及冲掉,站在不再出水的淋浴下显得可怜又无助。
王彪将短短的头发往后一撩,看了看喷头,问:“时间到了?”
俞冷摇了摇头。
以他刚上初中就养成的,多年踩点掐时间的精准预判能力来说,肯定还没到。起码差五分钟。
不然那几个小孩也不至于在老师都说了是十五分钟的情况下,还洗不完。
俞冷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没水了吧。”
有几个小孩开始大喊起来:“老师,没有水了!”
有人一叫,大家就都叫起来,在空旷的澡堂中发出阵阵嘈杂回音。
有个老师模样的人极不耐烦的拿着扳手,从休息室走出。看到整个浴室突然停水,就说:“应该是水管卡住了,等我去看看。”
路嘉木已经洗漱完毕,不打算继续耗时间,端着盆离开了喷头,找到个不会被水淋到的角落,准备换衣服。
俞冷和王彪也已经洗完,不想再等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出来的水,都用毛巾擦拭好自己,开始换衣服。
那个老师一边嘀咕着水质越来越差了之类的话,一边走向烧水的锅炉房,开始叮叮当当敲打着检查起来。
管道隐约传来了“呲”的漏气声,但因为澡堂里小孩交流和叫嚷得太吵闹,所以没人过于注意这个声音。
锅炉房那边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突然停了,老师简短的“嗯?”了一声,然后那边陷入了一片沉默。
“呲”的漏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锅炉房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凄厉的仿佛被滚水烫到了似的,有人在里面扑腾扑腾的挣扎起来。
惨叫在空旷的浴室里层层叠叠的回荡开来,刺得人耳朵疼。
发生什么了?
所有小孩都紧张的凝视向锅炉房方向,一下噤声,但没人敢冒失的过去查看。
那声惨叫已经破音,一两秒之间,仿佛融化般逐渐变得含混。
啊……啊……呃……
通水的管道震颤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内里流淌。
“呲!”
他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距离锅炉房最近的一个喷头已经洋洋洒洒的喷出了液体。
又通水了。
不,那不是水!那是一种红色的液体!
猝不及防被淋到的小孩只愣神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啊!”
第一个被淋到了小孩惊恐的瞪大眼,目眦尽裂。
然后他的眼睛就真的掉了出来。
他的惨叫声瞬息间变得含糊不清,然后他整个人开始融化,化成了一滩粘稠的血水,变得和喷头里喷出来的那些东西一样。
它们一起流淌着,尖啸着向旁边蔓延,试图去攀附到其他人。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不过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所有人都一下看傻了。
“呲,呲,呲,呲!”
管道抖动的愈发剧烈,临近的喷头也一个一个开始喷出那种粘稠的血色。
被液体淋到的人转瞬间都开始尖叫着融化,原本欢乐的澡堂一下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俞冷瞪着眼,惊恐的叫出声:“雾……草!”
王彪拍了他一下:“跑啊!”
路嘉木看到变故发生的一瞬间,已经敏捷的借助墙角和几条小管道,一下攀爬到了不会被液体影响到的高处,居高临下的静静观察着局势。
他看到有几个离门近的小孩冲向大门,试图逃生,但门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住了。
他们拼命用拳头捶门,但门都没有打开。反而因为这一行动耽误了时间,令他们被那种红色的液体触碰到,也开始惨叫着融化。
王彪和俞冷也跟着爬到了高处向下看。
一墙之隔的女生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了可怕的惨叫,所以各自穿好了衣服。
寇曼仰头看着站在管子上的人,狐疑的问:“发生了什么?”
王彪急得手舞足蹈:“去高处!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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