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门外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一件淡青襦衫,眉若刀削,面带不耐之色。若不是李玉娘开门,怕又要提起拳头砸门了。
“这位……”见那男子抬头看到自己,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李玉娘暗觉这人大概是认识顾家的,言语间便多了两分客气。却不想那男子翻着眼皮打量了她两眼,却是半分也不曾给她留脸面。竟“嗤”地一声冷笑道:“倒有几分颜色,难怪有人舍得银子了。”
李玉娘面上一沉,虽未当场翻脸,却到底透出几分不悦,“这位官人可是寻人?”
“寻人?是寻人,不过不是寻你这小娘……”男人轻佻地笑着,抬脚便要往里走。
李玉娘待要拦他,身后小英已走过来,发出一声惊呼:“二郎?”
听到这个称呼,李玉娘迅速脑补。要说二郎这个词,最出名的就是那位武二郎了,难道说这惹人厌的男人竟是顾洪的弟弟?
还没等她想透,那男人竟一步上前,毫不忌讳地紧贴着她的身体穿过。依旧是用那种轻佻油滑的语气同小英笑道:“有些日子没见,小英倒是越长越水灵了。”
李玉娘汗毛直竖,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下。小英却竟是对这样的夸奖很是受用地娇笑着回道:“二郎今天来,是见大郎吗?可是不巧,大郎往学里去了,得下晌才回来呢!”
那顾二郎也不在意,只挥手道:“嫂嫂不是在家吗?就是大哥不在也没什么的。”
眼看着他一走一晃身体地跟在小英身后往里院去了,李玉娘抬手搓了搓手臂,“呸”地啐了一声。
又是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二郎,让她的眼睛、耳朵都受罪。
转过影壁,正看到何嫂拉着一张脸。听到李玉娘询问,更是不屑地翻了翻眼皮,“不过是大郎的堂兄弟罢了,混吃混喝的无赖子,还好意思说自己也是个读书人。”
照何嫂的说法,这叫顾润的男人是顾洪的堂兄弟。虽然是堂兄弟,却并不甚亲厚,当年顾家落败之时,这顾润父子可是半分援手也未伸过。待到顾家兴旺起来,那顾家伯父又去了之后,这顾润便沦为一家无恒产的破落子。平时不事生产,专与那些无赖行厮混,每过月余,必会往顾家借钱,却从不见还。
听罢何嫂的介绍,李玉娘摸摸头,暗道这姜淑云莫不真是有钱烧的?一个借钱不还的无赖,有借无还这种事一次也就够了,怎么还能一次又一次地任其索取呢?还是古代人都这么仁义,情愿白养这种看起来就不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的家伙?!
本不想往前凑的,可因着小英只在外面唤了一声要水却不曾进到厨房里来,李玉娘也只好又往正房里去了一趟。
往正房的一路上,她都一个劲地端详手里半托半提的水壶。这东西,和酒壶一样,细细的壶嘴,虽然好看,却实在不象是装水的东西,也不知何嫂怎么让她用这个叫“汤瓶”的东西装水送过去。
进了屋,她先是向坐在主位的姜淑云施了一礼。目光一扫,却见小英竟跪坐在案后,缓缓放下手中的一只漆盘。盘中有青色茶盏数只,又有竹制筷子、勺子,小磨等李玉娘不太认识的东西,脚下还有一只小炉子,虽然李玉娘叫不出名头,可看样子却挺象日本茶道之类的东西。
穿过大半年,却还真是没有见识过这个。李玉娘把汤瓶送过去,见小英目不斜视,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也不敢高声,却不曾转身出去,而是退后一步细细看小英的动作。
只见小英先是把茶具一一列开,又把茶盏拿起向那顾润展示了下。李玉娘偷眼看去,原本轻佻的顾润竟也是一副肃穆之色,不禁大奇。
也知道这茶道多是待客时才会以这样繁复的方式展示,只是没想到一直看起来不怎么机灵的小英竟也有这样的技艺。抬眼看看那顾润,李玉娘还是不觉得这样欠债不还的家伙配得到这样的招待。不会想想姜淑云爱面子不肯失了礼数的性格,也就释然了。
只见小英先置炭于炉生起火来,置汤瓶于上。又自茶罐中取出干茶又并得料,置于像磨药用的小磨中,研磨成粉。待水沸二遍,水滚如珠时,便持汤瓶将茶盏烫过。
李玉娘虽不知这个动作是叫“盏”,即是预热茶杯,却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好咖啡当然要用热杯子来装”。那是一个咖啡店的老板说的话。想来,竟是古今中外都是相通的。
又用小勺将茶粉置于杯中,冲入少许沸水调成膏状,而后又持一个看起来象是小扫帚似的竹筅,一边冲入沸水,一边以竹筅点出泡沫状……
李玉娘暗里撇了撇嘴,看着那白白的一层只觉得恶心。却不知这层泡沫也是有讲究的,名为“汤花”还要求色白、形美、经久不散。看小英郑重地捧茶献上,眉目间竟颇有优雅之意,很象艺术家刚完成一幅杰作般的舒意,倒也有些佩服小英的这套技艺。
看这一整套动作就和日本茶道没什么两样,想来在茶道传入日本后,是真的得到了最好的继承。李玉娘也颇有些感慨:有很多技艺,虽起于中国可最后传承最深。传播最广的却反倒不是中国,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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