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也不废话，抬手命乐工起乐，凭着记忆舞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女子确实是善舞之人，只是看过一遍，就已记住大半。
如今舞出虽然略显生涩，却因为她平时活泼灵动，反倒比原舞者更有一番别样风韵。
只可惜，这支舞越到后面越是复杂，她逐渐开始跟不上步伐，动作也开始乱了起来。
当初宋嫤如能因此舞一举成名，也就说明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终于在即将结尾之时，胭脂不得不停下。她轻咬嘴唇，轻声说了句“我认输”，便头也不回地下台去了。
台上女子微微颔首，又开口问道：“可还有姐妹要试试的？”
呼延恒亦面沉似水，一掀车帘，对寒江吩咐道：“去叫她回来，不要再胡闹……”
不等他说完，只听一道似是刻意压低、雌雄莫辨的声音喊道：“要不，我试试？”
呼延恒亦浑身一抖，寻着声音抬眼望去，那本来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柔情似水。
只见对面酒楼的二楼临街处，一个身穿紫衣的俊美少年正笑得灿烂，俯栏下望。
她的左手边是位俊朗的少年，持着酒壶在旁神情玩味，右手边是另一位黑衣少年，面色冷傲，挺身而立。
正是韩莹雪一行人。
“这位公子说笑了。”台上的女子道：“这舞蹈是女子……”
“我就是女子啊！”韩莹雪双肘撑在栏杆处，笑了笑，“敬武院，韩莹雪。”
轰地一声，下面又炸开了锅。
当初她追求宸王殿下的事情几乎无人不知，韩莹雪这个名字已经俨然成为了放荡胡闹的代名词。
如今她自报身份，竟然比台上的女子更加引人注目。
无论是远道而来的贵胄，还是前来凑热闹的贫民，无一不纷纷涌来，一时间竟比刚才花魁出场还要热闹。
“看来臭名昭著，也是出名的一种手段啊！”唐皓凯望着楼下的人群，笑着调侃。
冷澈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微微侧身挡在韩莹雪面前，保护意味浓烈。
韩莹雪却是一脸无所谓，拍了拍浑身紧绷的冷澈，示意他不必紧张，随后迈步下楼，朝高台走去。
唐皓凯见她果然是要去砸场子，将手里酒壶一丢，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冷澈更是担心她的安全，半步不离。
人群虽然拥挤，但是一看她下楼，立刻自觉让出一条道路，几人顺利跟着她走到台前。
台上女子看到她已到近前，微微颔首，“既然大小姐想试试那便试试吧！只是，我要加个条件。”
女子说着眼神一凛，直直看向韩莹雪。
“哦？加什么条件？”韩莹雪挑眉问道。
“若是大小姐输了，可否不要再继续纠缠宸王殿下？”台上女子道：“殿下仁慈宽厚，不好将一切说得太明白，还请大小姐不要让他为难才好。”
韩莹雪侧头望向那掩着的马车门，微微一笑，“殿下能有姑娘为他分忧，必然愉悦之至。好，我答应你。”
那女子面露喜悦，伸手示意请她上台。
韩莹雪依旧一步未动，“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我这身打扮要是跳起舞来，先别说跳得好不好，就是笑也能把大家笑岔了气，能不能跟阁里的姑娘借身衣服应应急呢？”
话音刚落，一旁轿辇里的胭脂便开口道：“大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从我带来的衣服里随意挑选。”
“好啊，那就谢谢了！”韩莹雪闪身进了胭脂的轿辇之中。
轿辇之所以宽大主要是有方便姑娘替换衣衫的用处，如今她一跃而入，四周立刻垂下厚重锦帘，围得滴水不透。
里面不时传来两个女声的交谈，内容无非是“这条颜色太艳丽”“这条颜色太素雅”之类的，大概是在认真挑选。
众人等得心急，正纳闷这人挑件衣服怎么挑这么久时，一个冷面少年来到轿辇前，轻咳一声，说了句：“回来了。”说完又闪身离开。
这时里面的人似乎终于找到称心的衣裳，欢呼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又过了好半晌，轿辇的锦帘一掀，韩莹雪身着纯白舞衣款款走出。
此刻的她隐去一身英气，温婉似水又如高岭之花傲世独立。
还是白瓷肌肤，却因上了淡粉更显细致。还是柳眉杏眼，却因仔细描绘而分外多情。还是贝齿朱唇，却因涂了口脂而妖艳欲滴。
发髻半挽，步摇玉簪，楚腰纤纤，媚眼如丝，虽然比起台上女子的成熟妩媚，少女的五官身段都还略显青涩稚嫩，但是举手投足透出无限魅惑，似初入人间的精灵，单纯懵懂，却带着那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的天！”唐皓凯站在台下，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一贯流利的嘴皮子居然结巴起来：“这，这还是我认识的韩莹雪吗？九天仙女落凡尘也不过如此啊！”
他身边的两个少年却没有一个回应，因为他们早已痴迷，望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心如擂鼓，说不出半个字来。
少女移步台中，并无半句赘言，连眼神都不屑一瞥，素手微抬起乐，柳腰轻摆，翩然起舞。
她前世精通舞艺，今生得冷澈指点练习武艺，腰腹力量更胜之前，如今舞动起来反而比前世还要得心应手。
柳腰似折，娇媚无骨，莲步轻点，裙衫飘舞，墨发飞舞间千娇百媚，回眸一笑中风情万种。
有曲赞曰：“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
明明舞步和动作没有一处和之前女子相同，偏偏灵动飘逸，让人惊艳得移不开眼睛。
台下一片寂静，即使不识音律、不懂舞技的布衣百姓，也被少女的美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屏住呼吸，专心欣赏那舞动的精灵。
少女这支舞似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所有人的心随着她的舞姿跌宕起伏。
从一开始的懵懂好奇，到欢欣雀跃，再到情意绵绵，最后却是凄婉哀怨，似有诉不尽的相思，流不尽的泪。
看着这曲舞的人跟着红了眼眶，连伴奏的乐工都不由将乐曲弹奏得愈发哀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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