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干嘛呢？”
小声的提醒是周边伙伴发出来的，受命擦拭甲胄的奴隶们都流露出来惊讶和害怕的目光。王五被这么一提醒才惊觉自己的不当，便赶紧再将手收起来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做擦拭。
可他的醒悟稍微有些迟了，那希望看到更多人举手的小头目已经注意到了一双小脏手，便眼睛一瞪地问道：“你！奴隶，凑什么热闹！？”
一听到不客气的质问就让王五浑身一颤，昨日的鞭伤也仿佛加重了几分。但那小头目发出的提问也不敢不答，遂低声嘟囔着：“你让举的……”
“哼，就是说你会射箭咯？弓还是弩啊？”
“弓。”
“有准头么？不会是玩具吧？”
“不是玩具，三十步内射鸟，我能给部落带回肉！”
简单的问答当着周围所有人说的，王五坦诚自己能带回肉，同时还听到了羡慕的赞叹声，就赶紧跟着挺了挺小胸脯。但多啰嗦了几句也就使得这支队伍的问话大大落后其余，看动静已是陆续有人返回羽人军官那里回复了。
小头目见状就止住了好奇的念头不再浪费时间，而是继续转向自己的小队问道：“谁手上有过人命？就是曾杀过人？不管什么族的都算！”
其实小空地上也不隔音，大家伙早就从其他队伍的问话中听清楚了，差的就只是有人问上这么一嘴。不过此等事情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除了曾经在边关服过役的以外就只有盗匪才有这机会吧。
至少就眼下的小队中并无这种经历之人举手，至于在其他的队伍中也最多隔上好几个才会有那么一个，反倒是奴隶中举起了两只胳膊。
一个上面纹绘着象征死亡的图案和扭曲文字，举手者的目光带着挑衅和傲然的神色，仿佛自己才是统治这座城池的主人。一个则是有着粗重汗毛的胳膊，那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知道经常在户外活动，不过憨厚的目光中透着几分麻木，看那茧子厚重的双手就知道是个受苦人。
这种情况其实倒也不稀奇，总是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成为奴隶，刑事、债务或者抓捕都有可能，那么站出来两个背负人命的家伙也不意外。可是成为奴隶的人会发现境况一下子变糟糕了许多，再要染血的话就只能去当角斗士了，或者是受到主人的命令而为止也可以，否则再做出破坏法条之事就只能面临严酷的惩罚。
那头目在扫过这两个胳膊的主人后便略略点了点头，但其实并不想与这两个多说一句话，却向没举手的王五问道：“你呢？手上没人命？”
“没。”
“嘿，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调侃一句算是撇开了对于杀人者的潜在畏惧，头目随后便再不停留地小跑向汇报的群体中。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新的命令，那就是有使用武器经历的才可先挑选甲胄，一切资源都紧着可以尽快发挥出战斗力的人做提供。
以能力差距作为理由还算是能让人信服，这就跟农具要发给好庄稼汉才最有用是一个道理，基本没有受到任何的质疑。但那羽人军官随即就带着手下走向了奴隶们的所在，并趁着渐渐消失的最后一点暮光下令。
“奴隶们都听好了！你们都是些人渣、懒鬼、废物和垃圾，是王国的仁慈才让你们活到现在，所以要感恩！都知道城墙那边在打仗，也需要一些干杂活的家伙，明天将抽调三成的人过去帮忙。好处是不用一直干活，干得好了还给肉吃！”
例行的谩骂也没太多的花样，这陈旧的难听调子不会让麻木的奴隶们产生半点波澜。至于所谓的空余时间比较多也很可疑，好像没哪个傻子是这么使唤人的，要是有人信就鬼了。但承诺的给肉吃却是实实在在的诱惑，好多人已经有几年没沾过荤腥了，光是想一想就让大片的喉结上下耸动了起来。
王五就算喉结不显也是跟着口水大咽，哗啦啦的涎水也如同打开了阀门一般地突然涌现出许多。虽然在前两天才刚刚吃过一块肉，不过因当时的状况就是嚼一嚼就咽下了肚子，那缺了熟食的滋味和舌尖的草草体验也说不上有多让人满足。
是以就算知道话语中存在着猫腻也是放不下，不但是心中不停地回想着各种兽类各种部位的滋味，更与同舍的奴隶们热切地讨论了小半个晚上。
“乖乖，真大方啊，还给肉吃！”
“真想去啊！我都忘了肉是啥滋味的了！”
王五听在耳中的就是各种羡慕和各种愿意，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会放弃似的。等第二日的时候也没多想就站在了前列，他是真的怕奋勇向前的大人们太多将自己给挡住的。
但真正主动站出来的却只有一成，而这个听信大家话语的小子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剩下的两成还得是军官以命令从奴隶中凑齐的，再看被选出来的家伙都是一副阴晴不定的神色，留在原队列中的奴隶们则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到这样的场面哪里还不清楚有问题，王五自然想要弄清楚问题。
正好看到被挑出来的人中就有自己的同舍便悄悄凑过去，问道：“喂，你怎么这样？昨晚上不是说得好好的要吃肉么？怎么刚才却又不站出来？”
同舍倒是看这小子的目光如同在看傻子，上下转了几转后才臭着脸教训道：“我怎么了？谁不想吃肉？可我就是想一想，谁像你个傻小子自己跳出去了，拽都来不及拽。”
“啊？想吃肉，但是不想干活？”王五愣了一下，得是让脑筋多转了转才想清楚人家想要说啥。
“是啊，就是想一想，想吃肉还有错么？”话说完了却只能看到王五傻呆呆发愣的样子，气急之下还得将说出的话需要解释才行，“也不知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有句俗话听过没？领主的嘴，魔鬼的债，官儿的差遣是最坏！”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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