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满口谎言的孤女
谢听澜的笑容很和煦，没有给人半点压迫感，但是卫元珊却比看见她爹娘生气更加心虚，捏着她衣袖的手指也渐渐松了。
“什……什么救人啊……我没救什么人啊……表姐你诈我的吧。”卫元珊嘴角的笑容有些抽搐，讪讪的想要蒙混过去。
谢听澜歪了歪脑袋，冲她眨了眨眼，“不肯说？那就算了, 那只能一会儿我去找舅母聊聊天了。”
“表姐！”卫元珊看她不像说笑，更不想诈人，登时整个人就萎靡了下来，“表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谢听澜道：“一是你之前在堂屋太紧张，有些说漏嘴了。二是……你自己看看你袖口沾到什么了？”
卫元珊疑惑的抬起手臂，果然在自己右手内侧的腕口处, 发现了淡淡的褐色痕迹。
“表姐你怎么知道这是药啊。”卫元珊瘪了瘪嘴，“我身上应该没药味才对，回来之前我在马车上扑了好多香粉呢。”
“要是真留下气味，现在审你的就不是我，而是舅舅舅母了。”谢听澜白了她一眼，“你真以为你爹那么多年京官白干的。”
她道：“我只是根据你当时说漏嘴的‘救’字，推断你腕上沾到的是药渍，又猜你话里会真假掺半，既然帮你爹查案是假话，那东街的地点你应该不会说谎，毕竟舅舅只要找车夫来，一问就能知道你的去向。”
卫元珊领着谢听澜进了她的闺房，一边走一边说：“我一直让车夫停在离东街两里之外的闲心亭，再让玛瑙留在那里替我打掩护，我好去东街……表姐，你别告诉我爹娘好不好，我是做好事的……”
谢听澜跟她进屋坐下，望着她说：“既然是做好事，为什么不敢告诉舅舅舅母？”
“我想告诉的，可是她就是从热河过来的。之前被那些狗官坑害过, 防备心特别重，我没告诉她我是知府的小姐。”
卫元珊估计也是憋久了，在谢听澜身边坐下，把和那人相识的所有过程都告诉了谢听澜。
卫元珊救的是个姑娘，名叫漱玉，家居热河，她爹娘是农户，家中有几亩种庄稼的田地，过着还算舒坦的小日子。
直到这片地方被人盯上，她爹娘被随便安插了一个罪名，让县衙门收押了，家里的田地也被收走，漱玉流落街头，喊冤无门，她爹娘的尸首几日后被县衙门的人随便丢在了大街上。
漱玉将其安葬后，一直乞讨求生存，圈地案的事闹的越来越大，好好的热河最后饥民遍地，漱玉苟且偷生才勉强保住性命。
卫元珊是在刚到青州，跟着爹娘去热河赈灾的时候，遇见的漱玉。
当时她正被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压在巷子里，想要对她图谋不轨，卫元珊出面将她救了下来。
那几个灾民听说这两日有个从朝廷来的大官，正在赈灾，又看卫元珊虽然穿着普通，但面容干净，丝毫不像落难之人。
生怕招惹上麻烦，几个人头也不回的滚了。
卫元珊不在意漱玉身上脏乱不堪，见她高烧不退，便立即想喊人过来救他。
正巧附近经过一个行医的老大夫，帮卫元珊把人救了下来。
漱玉醒来后，对卫元珊十分防备，在老大夫的解释下，卫元珊才知道，原来漱玉的双亲死的那么惨。
她也因此恨透了当官的，连带着也厌恶起她们这些官家小姐，觉得她们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米虫。
卫元珊觉得委屈，但又心疼漱玉的过去，同情心一泛滥，她就打算先让漱玉放下防备，再慢慢让她接受自己，接着进一步告诉她爹娘，帮漱玉的双亲讨回公道。
卫元珊十分骄傲的将自己的一系列打算告诉了谢听澜。
并说：“玉儿现在已经很相信我了，我偷偷把她从热河带回主城，暂时把她安顿在了东街。只是我现在告诉她我只是一个富商的女儿，还没把我爹娘的事跟她说。我想……等她能接受一些，再慢慢告诉她。”
谢听澜看着卫元珊，心说她真的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典型。
但转念一想也没毛病，卫笑笑一个从小被家里人宠大的宝贝，天真无邪惯了，怕是从没见过这种糊弄人的手段吧。
不错，谢听澜听完卫元珊的故事，就觉察到这个叫漱玉的女人，有很大的问题。
一来，她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女，如何能在那场抢地案中活下来？
县太爷连她爹娘都毫不犹豫的灭口了，还能仁慈的留下一个孤女，任她出去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吗？
二来，一个农女，就算一辈子做农活，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在热河那么乱的几个月里，毫发无损的活下来。
要知道在朝廷没收到风声的那几个月，百姓为了填饱肚子，卖儿卖女者有之，易子而食者亦有之。
一个孤女走在难民堆里，就像是一块唾手可得的美味肥肉，她在没人庇护的情况下，能活到现在，不是她的运气太好，那就只有……她在说谎，这么一个可能性了。
至于其他的，例如为什么卫元珊见到漱玉的时候，那么巧一个老大夫经过，还碰巧认识漱玉。
这些明显到过于侮辱智商的漏洞，谢听澜都不愿意再解释了。
可见这个漱玉也是十分自信，估计她也是摸透了，像卫笑笑这种善良到愚蠢的官家小姐，不会发现她谎言的错漏，才敢这么正大光明的来骗人。
漱玉是个骗子不需要做太多的讨论，谢听澜现在怀疑的是，漱玉骗卫元珊的目的是什么。
银子？
谢听澜道：“你这阵子为她治病，花了多少银子？”
卫元珊摇摇头，“我没花银子啊……就是第一次见到她，那个老先生也是无偿掏的药呢。我倒是给她出了东街的住房钱，但是……她身子还没好就出去自己找工了，没几天就把银子给我还回来了。”
竟不是为了钱吗？
谢听澜有一丝惊讶，卫元珊看见，不甘心的替自己伸冤：“表姐，我有那么笨吗！她要是真的编出来那些事儿，目的是为了骗我的银子，那我肯定早就发现了。这半个多月我花在她身上的银子，还不到五两。而且她在纸上把这些开支都记得可清楚了，说以后都会还我的，她真的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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