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闺女提过想买点白绸做小衣晚上睡觉时候穿,那时柳氏还觉得买绸太过奢侈也没答应她,如今以为闺女是为此事闷闷不乐,到底是自己生养的,见了也是十分心疼,下午时便拿了钱让沈父给于掌柜送头油时,到京城的布铺扯点好点的白绸,想到什么又狠狠心取出三百铜钱道:“到时你再扯一尺半的嫩绿色绫缎拿回来我有用。”
上次剩的那小块布给荷香做了只肚兜,荷香高兴的亲了娘亲一口,但说实话那藕荷布绸虽是不错,但是毕竟放了许多年了,颜色多多少少都有些褪了,闺女现在青葱一样的年纪,最是喜欢花花绿绿的颜色,那颜色有点太过稳重了,若扯上一块嫩绿色的凌缎做上一只,想必见了会高兴些。
这两日有不少官府的衙役进香山了,这让本来有点缓和情绪的沈荷香顿时又紧张起来,毕竟香山脚下周边较偏僻,就是普通农家住户也不是太多,稀稀落落的数下来就那么十几家,怎么会突然来了官府的人,别说是沈荷香,就是沈父和柳氏也都觉得奇怪,所以这几日也没有再上山。
沈荷香虽没出去,但这几日都留意着外面,那一日便透过窗户见到有衙役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从她家门口那条小道经过,她甚至还听到那老头道:“……官爷可要相信我,那山洞里分明就有个走私香料的小子,年纪衣物和身上受的伤都与京城贴的通缉令上所写的一般无二,就算他得了风声跑了,但腿脚不便利恐怕也跑不多远,到时我们……”
后面又说了什么沈荷香没有听到,但是心下却是不由怦怦直跳,这不是什么惊喜而是受了惊吓,因那老头的声音听着竟跟当日她在山洞口偷听到的一样,微微一想她便猜到了事情的前后始末。
她早先便听沈父说起过,若抓到一个走私香料的,告发者能拿到五两赏银,那老头显然便是冲着赏银而来,可是这种表面冒认自己是救命恩人,背过身便寻了衙役来抓人的行为当真可耻的很,也活该这次带人进山,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让他搜到人。
这结果多少也让沈荷香稍微平静了些,毕竟那简舒玄的百两走私银还被她埋在树下,这人不被抓到倒是好,若是一旦被官府逮住,那可是要扒层皮都要问出银子下落的地方,到时自己一家三口可就要无故受其连累,光想想沈荷香都觉得后背发冷。
这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家中若有钱财上下打点一下就可相安无事,但现在家里的情况,一旦被抓下场不比那简舒玄好多少。
沈荷香转念思忖了下倒是平静下来,因前世没听说过这人有过什么牢狱之灾,上一世这时候也是平平静静的,加上这些衙役这两天也没搜到人,她不想先乱了阵脚这般自己吓自己,待又观察了了几日,见再没有衙役上山搜人,沈荷香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也不由地佩服那简舒玄当真如老头所言狡猾的很,竟然这么多人进山都没有搜到,他腿伤那般严重,也不知能躲到哪里。
但这念头过了就过了,沈荷香也没那般好心的去寻找,不过心中想着却是日后若要做善事,她定要做在明面上,绝不再偷偷摸摸伤肝伤身又憋屈。
接下来十来天柳氏给沈荷香缝了一套白绸小衣,及一只绣着荷花的浅绿凌缎肚兜,果真见闺女喜欢的紧,当场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沈荷香也富贵过,凌缎这东西虽喜欢,但不见得如柳氏所想那般,她欢喜不过是因柳氏亲手给她绣的花样,正是取得名中荷香二字,含苞待放的花苞寓意着她的年纪,整只绣得栩栩如生,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柳氏幼时家中也是富户,后来破落才嫁给了沈父,所以小时有专门的绣娘指点过,练了一手好绣功,绣出的东西便如真的一般,但因身体不好沈父不让她多绣,怕她太过劳心劳力病情又加重,而现在家中银钱充足,自然也不需要她这般辛苦。
沈荷香细细的摸着上面凸凹不平的密实针脚,知道娘亲是为她熬了夜的,顿时心念一动,想到前世娘亲的好,眼中不由含了水,如那花瓣上的露珠一般似掉未掉,嘴角却是含笑,甜甜软软的说:“谢谢娘……”
看的柳氏心都要化了,暗道了一句,闺女这眼睛怎就生得这般好,平日看着便如一汪水,含泪时更是湿漉漉的动人,当即便母性的想着用剩下的嫩绿缎子碎块再缝一只荷包,再绣上一池荷花给她随身带着。
晚上沈荷香沐浴过,用了滋润皮肤的茉莉露润了身体,再用细棉布轻轻吸了吸肤上的水意,这才穿了葱绿绣荷花肚兜,外套了层白绸小衣,只觉得全身舒服的紧,再没有以前棉布衣那么磨人了,说到棉布磨人,在别人听来或许太过娇贵了,只有那些生在贵门之家,日日不用做工,养得一身细嫩肌肤的小姐夫人才或者会这般。
像农家女有细棉那般柔软的布料可穿已经像过年一样开心了,偏偏沈荷香便是那小姐身丫鬟命,生在农家一身的皮肤却是又娇又嫩,她说细棉磨人旁人若听去定觉得她娇情,但实际当真是半点不假,柳氏之前也是不信,但见了后却既喜悦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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