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贾琬很难将面前的二人联想成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哥哥生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将“纨绔子弟”这四个字演绎的活灵活现,而妹妹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甜美可人,将“大家闺秀”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落差实在太大。
“贤弟?贤弟!你在想甚呢?”
薛蟠用手在贾琬面前晃了晃,贾琬从意义不大的胡思乱想中挣脱,迟疑道:“薛大哥,这个称呼不合适吧?是不是太亲近了些?我是无所谓的,主要怕会对令妹的清誉产生影响。”
“贤弟啊,你这个人哪哪都好,会做学问、会写诗词、还会做生意,但唯独有一点不好,这个不好有时候可是会坏大事的。”薛蟠一本正经的说道。
“哥哥!你乱说什么呢!”
薛宝钗轻轻跺了跺脚,在她看来,贾琬除了出身不显之外,剩下的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为人温和谦逊,做事面面俱到,有孝心和上进心,关键是他还特别的有才华,有志气,优秀到这种程度,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不好的地方。
她认为贾琬出身不显,这并不是她以出身视人,而是他的出身确实不显,他是姓贾,和京城的宁荣两府是亲戚,但经过上百年的繁衍,贾家应天八房族人和京城十房族人的血缘关系早就淡薄到可以忽略不计了,简直是形同陌路人,他拿什么去攀他们的高枝以提高他的地位?再换个说法,别说是出五服了,他和宁荣两府都快出十服了,毕竟他的生父不是贾家人,虽然他姓贾,但从法礼上来说,他不是贾家的族人,充其量算是贾家的亲戚。
关键他还随母姓,别人就更会看不起他了,就好像是上门女婿一样,想在人面前抬起头是很难的,从小到大这方面的微词一直伴随着他,但他也没有办法,一方面名字是他生母给他取的,做为儿子,他不能擅自更改,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生父真实的姓是什么,难不成随便改一个?比如改成狂拽炫酷的“龙傲天”?那样他怕是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活活的骂死。
出身不显?那就让出身显就是了,贾演和贾源那两个老家伙当年随太祖起兵前只是前朝末年猪狗不如的贱民罢了,后来还不是受封国公,福泽子孙后代,贾琬有的是让他功成名就,名垂青史的把握。
名不正?那就让名正就是了,当朝那位太子太师不也是跟他母亲姓的?现在不还是位极人臣,桃李满天下,朝野上下还有谁敢拿他跟母姓这件事来说嘴?归根到底,有能力,有作为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薛宝钗也没有资格去鄙视贾琬的出身,他考中秀才后便脱离了平民身份,位列“士农工商”中最高等的士大夫阶层,法礼上的地位要比她高,她只是就事论事,她之前就有想过,如果贾琬出身书香门第或者官宦世家,那么他应该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子了。
“请薛大哥直言不讳,在下洗耳恭听。”贾琬并不生气,他的气量没可那么小,再者说了,有道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他倒是想看看祸害一方的呆霸王提出来的观点具不具备虚心采纳的建设性。
“贤弟啊,你叫我妹妹什么,我妹妹叫你什么,这都是小事,反正是我们在私底下用的,别人管不着,你我两家是通家之好,我妹妹就是你妹妹,你叫她一声‘宝妹妹’又有何不可呢?愚兄痴长你几岁,今儿托回大,唠叨你几句,你不好的地方就是有时候会想的太多,瞻前顾后的,这不合适,那不合适,什么叫合适?双方都能愉快接受才叫合适,男子汉大丈夫,叫就叫了,又不犯法,你怕什么,对不对?”
贾琬笑了笑,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席话,薛大哥上述之言言简却意赅,在下铭记于心,不胜感激,你说得对,双方都能愉快接受的才叫合适。”
“这才对嘛,哈哈哈,哎~不对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应该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吗?贤弟,我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你可别欺负我书读的少。”
薛宝钗抿嘴一笑,心中甜丝丝的,看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贾琬,退后一步,双手重叠,右手在外,左手在内,手位高度与胸线齐平,目光下移,颔首屈膝,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万福礼。
“妹妹见过琬哥哥。”
贾琬也后退一步,把右手放在左手上,微微弯腰,双手向前推,道:“见过宝妹妹,在下愚钝,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薛蟠想学大人那样去捋胡须,以表达内心的满意之情,但奈何下巴上空空如也,他只好搓了搓手,大笑道:“极好,极好,如此更相和睦了,贤弟啊,你做为哥哥,初次确立长幼,不送我妹妹一件见面礼有点说不过去吧?”
“呃,事发突然,我没准备啊,我身无长物,给金给银又太俗不可耐了,这样,这把扇子我昨天上午刚做的,今天早上才拿出来用,宝妹妹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赏给下人顽吧!”
贾琬将手里的白纸扇递给薛宝钗,她满怀欣喜的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几支红梅花,另盖着贾琬的私人印章,还题着一首小诗,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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